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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5回侯府 (2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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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的嫡姐,好好的棋局擺在她嫡姐手裏,到頭來弄成那個樣子,別人不知道,她還能不知道,這忠勇侯府門未關時,侯夫人為大;這忠勇侯府門一關,誰都知道忠勇侯府東西院兩頭大。

齊三夫人楊氏是個烈性子,要是她碰著此事,雖不說明火執仗的去跟那不知所謂的朱姨太對上,暗地裏早早地就將人給解決了,哪裏還有的什麽兩頭大,簡直就是丟人!偏她還得上門去見。

去了忠勇侯府,她直直地就去了榮春堂,見著忠勇侯夫人,她那位嫡姐懶懶地躺在那裏,由著丫鬟伺候著敲著腿兒,更讓她看了氣不打一處來,直接就不太客氣地一坐,“大姐這邊還真是享受呢,我到是一番好意落得個裏外不是人!”

她這一說,侯夫人便是天大的架子也起得來,她生平就是看不慣這庶妹有什麽出息,前兩日撲天蓋地的那個消息一傳,她還有幾分看戲的心情,更何況袁五娘那性子是她一手調教出來 ,豈不是叫她覺得是自個勝過了這庶妹一頭嘛。

她慢吞吞地坐起來,裝作不問地問道:“二妹妹是這如何了,怎的生這麽大的氣?可是誰給你氣受了?你如今在國公府是說一不二,誰還能有這麽大的膽子給你氣受?”

她不說這話還好,一說這話更像是笑話齊三夫人楊氏的,叫齊三夫人楊氏瞬間就陰了臉,她往手邊的桌子一拍,“大姐這是看好戲呢,是想看我的好戲?還是想看國公府的好戲?”

185後手

這一拍極重,重得像落在人的心上,叫侯夫人都跟著心一驚,先頭裝了不知,這會兒她更要裝作不知了,只是能硬著頭皮道:“二妹妹緣何說的此話,我如何要看二妹妹的好戲?又如何要看國公府的好戲?我豈是這麽種人?”

齊三夫人楊氏絲毫不客氣地冷笑道:“我如何知道大姐心裏怎麽想,這五娘自就在大姐身邊兒長大,也不知道大姐是如何教她,將她教成這個德性?眼裏連半點尊長都無!”

這話戳中侯夫人的心頭,她雖是有意捧殺袁五娘,只是這話讓別人說出來,她是萬萬不能承認下來,若是一承認,豈不是要擔了為祖母不慈的名聲來,這於她,於忠勇侯府都不好。當下她便沈了臉,“二妹妹緣何這般說話,五娘自小性子古怪,難不成還是我這當祖母的錯了?她在我面前向來都是乖巧伶俐,如何到得國公府便目無尊長了?這變的也不會這麽快,許是有什麽人將我們五娘給惹惱也說不定呢。”

她這麽一說,讓齊三夫人楊氏更為惱怒,“大姐真是好說法,將這事都推到了我們國公府上頭。”

侯夫人露出訝異之色,“二妹妹且消消氣,我未曾將事兒都推到國公府上頭,而是二妹妹也不要將五娘的脾氣都歸於我,我素日裏對五娘都是好好兒,這闔府上上下下都清楚得很。”

齊三夫人楊氏冷哼了記,“大姐真是會說話,將事兒撇得很清。我到要問問大姐,到底有什麽個打算?”

侯夫人佯裝不懂,“如何有什麽個打算?”

齊三夫人楊氏真是相當嫌棄這位嫡姐,半點本事都沒有,還想裝個糊塗來顯示她自己的聰明,反而襯得她越蠢,當下便道:“永定伯府張五姑娘,還有永寧伯府的外甥女季元娘,大姐到底鐘意哪個為老三的續弦?”

侯夫人往她臉上一看,見她繃著個明艷的臉,眼神頗有些淩利之色。她自己到是一片慈母心腸,聽得庶妹這麽問,她就大大方方道:“我雖是老三的嫡母,於老三的親事,也僅僅是供個參考而已,萬事都由著老三看中了才好,這續娶之事需得慎重。”

齊三夫人楊氏嫌棄侯夫人的裝模作樣,嘴上說由著袁三爺看中,其實早就是她心裏有數了,“大姐說的也是,這續娶之事是得慎重,必得慎之又慎;萬一這娶進來的女子樣貌極好,叫老三一眼就看中,我就怕這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,不把五娘姐弟倆當回事了。”

侯夫人巴不得給庶子娶個不得利的妻子,最好是性子極為潑辣,能將老三捏在手心裏做人,省得她這個當嫡母的人還得為三房操心。“人要是讓老三看中了,他去老侯爺面前一求,我又能如何?”

齊三夫人楊氏真心嫌棄這嫡姐的蠢笨,不由冷笑道:“大姐,咱們明人不說暗話,你就能眼睜睜地這三房有了何氏的豐厚嫁妝,如今又要得了季家的豐厚嫁妝嗎?”

侯夫人略一想,便覺得這事不行,總不能讓三房占了那麽多財物,讓她看得都眼紅,總不能這世上的好事都讓三房那庶子給沾了個全。她雖然心裏恨不得老三不在人世最好,只是如今這三房搬去了梧桐巷,她便是有心幹點什麽,也是有心無力,被齊三夫人楊氏說得心中一動,嘴上還正正經經道:“那何氏出商家,也是我這當嫡母的虧待了老三,怎麽著也得為老三定個合心的親事,如今老三跟著傅沖傅先生,自是得娶個能識文斷字的姑娘,不然,還真是不能投了老三的歡喜。”

齊三夫人楊氏最看不慣侯夫人這點,這麽多年依舊愛裝模作樣,絲毫未有松懈,還是好言勸道,“不如就永定伯的侄女,這季大姑娘身帶嫁妝,永寧伯夫人早就視這些嫁妝為他們永寧伯府的東西。大姐可曾想過這老三萬一娶了季大姑娘,豈不是要跟永寧伯府過不去?”

侯夫人此時驚覺這中間的彎彎繞繞,為著老三續弦,她暗地裏相看了好些人,都沒有個鐘意的人選,能讓她多少看在眼裏的便是永寧伯的外甥女,還有就是永定伯的孫女,且不說永定伯府如今與齊國公府的關系如何密切,這永寧伯府到是齊國公府結親。

簡直就是一亂的關系,偏侯夫人還得收拾起來,“你兒子與永定伯府大姑娘定了親,還想讓老三同永定伯五姑娘定親,這真真是一片親姨媽的心腸,自個兒子得了好處,還不忘要拉外甥一把。”

她說得很誠懇,到讓齊三夫人聽出來一些兒玄機來,聽著像是個反話。

侯夫人似乎還沒聽出來,將話題給扯開,“那日五娘回得侯府,哭得跟個淚人樣,我瞧著都心疼極了。也不知道我那在國公府的外甥女,心裏頭可有她的位置。”

齊三夫人楊氏是個人精,也不多勸了,再多勸,估計她這位嫡姐恐是要走回頭路,“也是芳兒說話時不留情,將何氏的事那麽一提,五娘就哭了,誰都哄不好呢!”

侯夫人吩咐起紅棋來,“且去讓五娘過來。”

紅棋一臉難色,“老太太,姑娘去了城外的莊子上,一時半會還趕不過來。若是幾位姑娘喝著感覺不好,可以換個瓶,可好?”

齊三夫人楊氏忙道:“且讓她忙事去,別讓她過來了,她小小年紀指不定要往歪裏想了,還以為我這個當婆祖母的來告她的狀呢,一點容人的肚量都沒有呢。”

侯夫人就巴不得袁澄娘往歪裏想,只是現下到不是想這個的時候,“永寧伯的詩會,明娘要帶人過去。”

“可是五娘?”齊三夫人楊氏一下子就聽懂了,根本不需要人來多解釋。

侯夫人端著一副慈愛祖母的模樣,笑望著齊三夫人楊氏,“二妹妹說對了,便是五娘。五娘還沒見過世面,可憐見的,又守了三年母孝,我瞧著都心疼,就盼著讓她出門走走。”

186侯夫人心思

齊三夫人楊氏眼睛一瞇,“大姐好成算,我是自認不如。”

侯夫人笑道:“我只盼著老三能娶個好妻子,將來待五娘與三哥兒都能視如己出。”

齊三夫人就看著這位嫡姐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,心裏頗有些不屑,視如己出?這後娘與元配之子女,能相敬如賓已實屬難得,哪裏還能有什麽視如己出!“我身為姨媽,自是同大姐想法一樣,也盼著老三能娶個好妻子,將來紅袖添香,育兒持家,也是一樁美談!”

侯夫人就盼著老三沒什麽出息,只是如今這老三翅膀硬了,又分出了侯府,她實在是無處下手,只得是從袁五娘身上入手,她如今算是瞧出來了,這老三待一對子女可真好。若是這袁五娘相中了張五娘,豈不是好事兒!她自是不高興見著老三又娶得嫁妝極厚重的妻子,這張五姑娘雖是永定伯隔房的侄女,其父不過是永定伯庶出的弟弟,又沒有什麽能耐,就娶了微抹武官的女兒,著實不是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女子。

但侯夫人原先是鐘意永定伯外甥女季元娘,就因著她年少有名,將來必是個不甘於後宅之人,她就盼著老三家宅不寧,如今一想也是她著相了,萬一老三真得了那些財物的助力,她立時就轉換了主意,還不如娶個與永定伯府所出的張五姑娘,庶子之女,配老三也是綽綽有餘。

這邊兩姐妹臭味相投,將袁三爺的親事把玩於手中,言談之間就將袁三爺的親事定了下來,由不得袁三爺自主,婚姻之事,父母之命,都是理所當然,若袁三爺不肯,便是有違孝道。孝道這頂大帽子扣下來,足以讓袁三爺今後難以有所作為。

齊三夫人楊氏一回家齊國公府,正巧著袁澄娘自莊子上回來,與齊三夫人楊氏是擦身而過,並未碰個正著。忠勇侯府側門一開,袁澄娘入了忠勇侯府,便聽說了齊三夫人楊氏上門的事,她不由得嘴角一撇,對齊三夫人楊氏十分的反感。

只是她一回府,自是得往榮春堂走,紅棋將她攔在外頭,面上頗有些為難之色,“五姑娘,老太太剛睡下,你不如先回去?”

袁澄娘這幾日給侯夫人請安,侯夫人都是避而不見,這忠勇侯府的人都是見菜下碟,對她也不甚恭敬起來,不過這些事,袁澄娘並不放在心上,忠勇侯府與她像是不相幹的地方,只是如今她非得上門,心裏頭也極為不樂意。侯夫人不見她便罷,她對著紅棋道:“紅棋姐姐,澄娘先回去了,若是祖母醒來,煩請姐姐使人跟我說一聲,我必來祖母跟前伺候。”

紅棋點了點頭。

袁澄娘這才離得榮春堂,回了三房,才歇下,就又聽著外面的丫鬟在說是三姑娘袁惜娘過來,她朝紫藤使了個眼色,便佯裝睡了。

紫藤不慌不忙地出去,將已經在簾子外頭的三姑娘袁惜娘給攔住,“婢子見過三姑娘。”

三姑娘袁惜娘聽得袁澄娘回來,便往這邊過來,見著紫藤出來,她神色微有不渝,就要掠過她往裏走,卻見紫藤稍移了位還是擋在她面前,頓時就瞪圓了眼睛。

只是她未開口,粉青便一手插著腰,毫不客氣地質問起來,“我們姑娘要見五姑娘,你攔著作甚?”

紫藤絲毫未退開步子,恭敬地站在那裏,“三姑娘,我們姑娘自莊子上回來便累了,老太太讓我們姑娘歇著呢,如今正歇著呢,三姑娘還是下次來找我們姑娘吧。”

三姑娘袁惜娘自是不肯罷休,只是聽到老太太的意思,她雖是面上不高興,還是忍著一肚子氣回了自己院子,也得虧在忠勇侯府,她還能有個院子,在二房的宅子裏,她如何能住得這般舒坦。剛回到屋裏,她的脾氣便發作出來,“真是給臉不要臉,我親自去看她,她居然還敢拿著架子不見我!”

杜鵑不聲不響地收拾起來,到是粉青奉承道:“姑娘,如今老太太對五姑娘冷了些,你不如到老太太面前去?”

三姑娘袁惜娘面上一冷,“要你多事?我還能不知?”

粉青頓時有些尷尬,便不敢多言了。

但是三姑娘袁惜娘真是到榮春堂去了,與袁澄娘的閉門羹待遇不同,她這一去便得了侯夫人的首肯,真是進了榮春堂,見著侯夫人讓個小丫鬟輕輕地捶著肩頭,她上前給侯夫人請過安後,便親自替了那小丫鬟的活計替侯夫人輕輕地捶起肩來。

不得不說這三姑娘袁惜娘還真是費過一番功夫,捶得侯夫人全身舒坦,因著齊三夫人楊氏上門來的那幾分煩躁都跟著一掃而空,不由得微點了頭。

三姑娘袁惜娘適時道:“祖母,孫女覺得五妹妹好像不太喜歡孫女,也不知道是不是孫女多心了。”

她說得軟軟的,有些猶豫。

侯夫人一聽就入耳,這三房庶孽還敢看不喜歡她的孫女,到底是沒發作出來,還得當個慈祥的祖母,“你呀,就是凡事過於小心翼翼,你五妹妹就那個性子,她不喜歡你,你非得讓她喜歡你不成?難不成你以為你是銀子,非得人人都喜歡你不成?”

侯夫人這話一說,就戳中了三姑娘袁惜娘脆弱的心,眼淚珠子就滴落兩滴,落在她自己的手背,滾燙滾燙,卻是不敢叫侯夫人知道她哭了,隱著哭意,她才慢慢兒道:“祖母說的是,孫女受教了。”

只是她嘴上說“受教”,心裏頭還覺著老太太偏心,沒把她當回事,也不替她出頭,就愛慣著三房的袁澄娘,這個想法就跟刺一般戳在她心上,讓她時時不痛快。

侯夫人知道這三孫女小心眼,平時就愛個攀比,以前楊氏身邊並不顯,如今到了她跟前,似乎這些個都顯了出來,挺讓她看不上,只是因著是自己親孫女,就容忍了些。“你蔣表哥明日裏要來,好好打扮一番,若是能嫁到蔣家,也是你的造化。”

三姑娘袁惜娘頓時眼前一亮,恨不得立時就能見著那位蔣表哥,只是瞬間,她又糾結起來了,不知道是要穿什麽樣的衣裳,還有戴什麽樣的首飾。

187樂呵

袁惜娘到是想好好兒地打扮一番,這一回屋,她就將粉青將她的首飾盒子拿出來 ,裏面到是有幾件挺上臺面的東西,卻讓她不是很喜歡,她在二房時嫡母楊氏鮮少給她買些首飾,大凡首飾都是買給四妹妹袁芯娘,她平時若是能得嫡母個絹花,已經是了不得的幸事。以至於她的首飾盒子裏的幾件東西,都是奉承老太太時,老太太賞她的特件兒,她往身上那麽一戴,就顯得有些兒老氣了。

她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面容,卻偏配著雙鸞赤金簪子,並未起到畫龍點睛之舉,反而讓她的臉顯得有些沈悶,她為此苦惱不已,又有些忿恨,伸手將發間的簪子給取了下來,瞧著這赤金都有些暗了,都需得炸一下金子,不然的話,顯得極為老舊。

粉青見狀,“姑娘,何不如去五姑娘那邊兒借一下?婢子聽聞那三奶奶留下好些許東西給五姑娘,您跟五姑娘那麽一說,五姑娘必會理解您的難處呢。”

三姑娘袁惜娘聞言,一雙美眸瞬間亮了起來,不由就誇道:“還你有主意,快隨我去找五妹妹。”

杜鵑勸都不敢相勸,慣常知道這位三姑娘的心思,她要是用得著,就待人千萬好,她要是用不著,便不把那人當人。她慢吞吞地跟著三姑娘,就盼著五姑娘不在屋裏才好,省得她們家姑娘吃個閉門羹。這不,已經吃過一回閉門羹。

紫藤未想到這三姑娘袁惜娘還能來,傍晚來之時,就已經讓她給勸了回去,沒曾想,這入了夜,三姑娘袁惜娘還能巴巴地趕過來,自是讓她吃驚不少。她是家生子,自是聽說過二房的事,袁二爺不怎麽管庶出子女,只愛美人,這二房主母楊氏更是只關註自己親兒女,至於旁的,她看都不看一眼,以至於三姑娘袁惜朗朗還巴巴地住在侯府,便回了有時回了二房,二房裏誰也沒空關註她多一眼。

她雖是曉得三姑娘袁惜娘的處境不易,但紫藤並不是那種一味要勸著自家姑娘要有什麽“吃虧是福”的想法,侯府便是吃人的地兒,別人吃她家姑娘的血肉,難不成要叫她家姑娘都忍著嗎?紫藤自認沒那麽好的心性,尤其是這三姑娘袁惜娘,面上對自家姑娘好得很,背地裏的閑話都是自三姑娘那處傳出來。

“婢子見過三姑娘,我們姑娘都睡下了,不知三姑娘這麽晚過來可有何事?”她恭敬地攔在簾子外頭,不讓三姑娘袁惜娘進去,“這晚了,三姑娘且睡去吧?”

三姑娘袁惜娘瞧著紫藤姣好的面容,那雙美眸裏便有了些恨意,只是面上還笑著,作勢就要掀開簾子,還是讓紫藤擋在身前,不讓她往裏走。

紫藤頗有些不悅,“三姑娘,可吵醒了我們姑娘,我們姑娘最煩別人吵醒她了。”

見紫藤一再相攔,三姑娘袁惜娘的脾氣就跟著上來了,揚手便要打人,“賤婢,你敢攔我?”

她的手才揚起來,就被人制住,疼得她眼淚都掉出來了,擡著淚汪汪的眼睛看過去,竟然是五妹妹袁澄娘身邊的如燕,瞧著不過是個普通的丫鬟,那力道她竟然覺得自己的手都快斷了。“賤婢,還不放開我,你想扭斷我的手嗎?”

如燕冷冷地瞧著這位三姑娘袁惜娘,眼神冰冷,一絲感情全無,“三姑娘,我們姑娘睡了,還請三姑娘回去吧,別吵著了我們姑娘。”

三姑娘袁惜娘吃疼,臉色都白了,眼裏的忿恨便湧了上來,“你快放開我,賤婢!不然我告到老太太面前去,五妹妹也落不了好。”

如燕不由得又加重了一點兒力道,“我勸三姑娘還是回去吧,以免在老太太面前,三姑娘也跟著落不了好。”

這一說,到真讓三姑娘袁惜娘怯步了,在老太太的眼裏,她真不好說自己重要還是這位三叔家的五妹妹重要,反正近些日子來,老太太時時都顧著五妹妹呢,沒怎麽顧著她呢,好歹她才是嫡嫡親親的孫女。

三姑娘袁惜娘還是個能屈能伸的人,此時她潔白皓腕落在如燕手裏,疼得她淚水漣漣,不得已之下她只得認了慫,“你放開我,我回去就是了,要是五妹妹醒來,就同她說我過來。”

她既然識趣走了,如燕也不是那種非揪著她不放的人,也就果斷地松開手,讓她帶著粉青與杜鵑走了。

待得三姑娘袁惜娘一行人一走,紫藤便松了口氣,思及方才三姑娘還要揚手給她一記耳光,她就有點兒慶幸了,幸好是如燕能攔得住,“如燕姐姐,方才要不是你,三姑娘那手就要落在我臉上了。”

如燕此時一改冷面冷眼,溫和了起來,“總不能叫你受了打,便是我們姑娘在,也是不能叫你受了打的。”

紫藤與她一道兒回了內室,見著自家姑娘靠在床頭笑看著她們,不由得一抿嘴,“姑娘,這三姑娘也不知是何事,這今日裏都來了兩回了,像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呢。”

袁澄娘神情有些懶,並不想動彈,這天氣跟著冷了些,她愈發的懶了,“便有什麽有緊的事兒,我都不想聽,無非是與二姐姐的矛盾,我才不想理呢,一點兒都不帶勁。”

紫藤聽著就一樂,“今日裏齊三夫人可來過來,許是來告姑娘的狀呢。”

袁澄娘自那日回得梧桐巷住了一日,便回了忠勇侯府,頭一件事便是朝侯夫人請罪呢,她這麽個乖覺,向來疼寵她的侯夫人可怎麽舍得罰她,還不是輕輕地放過。她早就看穿了如今這侯夫人對她的態度都好著呢,自是不吝嗇自己作死個幾分,反正侯夫人不會罰她,如今兒,她可都是摸著侯夫人的底線行事呢。

她聞言,懶懶的打個呵欠,眼皮子都重了些,正是貪睡的年紀,“她愛說就說,我都不在意。如燕姐姐,那永寧伯府的季元娘可如何?”

188張五娘與季元娘

事關她爹袁三爺的續娶,她一時也不知京中是否有合適的人選,只是更好的人選也得侯夫人點頭應了才能成事,她爹是庶子,又有一子一女,如今又有沒有功名在身,還是續弦,自然比先頭成婚時要難些,她到是想找些別人家女子看看,可她一個小孩子,又如何有門路,只得找矮個子裏面找高個兒。

這事兒,她也不能叫顧媽媽去辦,只得將事交待給如燕。

如燕跟在她身邊已經有三年,大抵是習慣了這種後宅日子,當下便回道:“回姑娘的話,瞧了幾日,也沒覺得著出來那季姑娘有何不妥,只是如今都已經十八歲,還未訂親呢。”

袁澄娘自是為這事發愁,尋常姑娘家十五歲都是成親的了,哪裏還能留得到十八歲還未嫁人,甚至都未訂親?她略沈吟了一下,朝如燕問道:“這中間可有什麽蹊蹺的事?”

如燕回道:“總覺著那永寧伯有些奇怪,瞧著像是對她還不錯,可永寧伯裏頭也有許多姑娘都在說季姑娘的閑話呢,她們在永寧伯府裏那麽一說,竟然也能傳到外頭來,真叫人覺著奇怪;還聽說永寧伯府二公子鐘意季姑娘呢,只是永寧伯夫人不同意,還要將她娘家侄女嫁與永寧伯二公子呢。”

袁澄娘聽得一楞,“姐妹之間的閑話都能傳到外頭去?”

如燕點點頭,她在江湖行走有些年頭,自然深知如何打探消息,“也不知道這永寧伯究竟有何打算,先頭好像有人上門提過親,永寧伯夫人未同意,嫌棄對方是寒門子弟,供不起季姑娘的生活。”

袁澄娘差點就點頭了,可一想,又覺著不對,這拒絕可能更委婉些,如何這般的直白,叫提親的人臉往哪裏擱?更別提如此拒絕親事,豈不是叫季姑娘沾了不能當賢妻的名頭?這永寧伯夫人,到讓袁澄娘刮目相看起來,永寧伯膝下有三子二女,均為嫡出子女,永寧伯不是沒有妾侍通房,也有幾個,當然算不得多,竟然一個都未有生育。

從這點看來就足以能叫人深思,袁澄娘不由得懷疑這永寧伯夫人心裏打的主意,瞧著像是都為了季姑娘好,這出口的話到是叫人聽上去不怎麽自在,甚至是不經意間就壞了季姑娘的名聲。娶妻當娶賢,季姑娘貌美,本就不是某些苛刻婦人眼裏的媳婦人選,又被這麽一鬧,恐怕便是季姑娘還未嫁人的因由。

袁澄娘微嘆口氣,“如今這世道做人還真是難,千裏投親,豈料投的是惡親。”

如燕比她年長,自是一眼就看出那永寧伯夫人面慈心狠之態,聽得自家姑娘說出這番話來,就知道自家姑娘不會被表相所惑,“據聞永寧伯夫人想讓季姑娘當伯府二公子的貴妾,也是那麽一聽,不知真假。”

袁澄娘伸手接過紫藤遞過來的牛奶杏仁露,淺抿了一口,待得咽下喉嚨,又狠狠地喝了一口,“若是當了這貴妾,季家的家財豈不全是那永寧伯府的了嗎?打的真是好主意,比侯夫人打的主意還足呢,當年侯夫人至少還同意讓我爹娶了我娘為正室,那永寧伯真是不要臉,竟然讓嫡親的外甥女當妾!”

紫藤生怕自家姑娘的話叫人聽見了,就出聲道,“姑娘,且小些聲,省得讓人聽見了。”

如燕武功高強,自是曉得周邊有沒有人盯著,“如今這會兒還沒事,姑娘也是憋得久了,難得暢快一回。”

紫藤微皺著眉頭,“如何有這樣的舅家,那季姑娘的家人呢,也容得永寧伯夫人這般作踐她?”

袁澄娘不由苦笑,“不過是商家之女,便是作踐了又能如何?”

紫藤見自家姑娘這臉色,自是曉得姑娘想必是想起了三奶奶何氏,不由將話題引開,“那如燕姐姐,那永定伯府的張五姑娘可又如何?”

如燕照直說了,“張五姑娘性子粗暴,常常打罵下人,不把人命當回事。”

袁澄娘將牛奶杏仁露喝完,“侯夫人挑這兩個人恐是費了不少心力,明兒個我都得多謝謝侯夫人才好,為著我爹續弦的事,她恐是操了不少的心。紫藤姐姐,將我今日裏從莊子上帶回來的頭面準備好,明日裏帶到榮春堂去。”

紫藤還有些不願意,壓低了聲音,“姑娘,這些都是三奶奶留給您的東西,怎好送去給老太太?”

袁澄娘笑道,“我知你心思,不想讓我娘的東西都讓我跟散財童子一樣散沒了,只是這今兒個三姐姐連著吃了兩回閉門羹,她必會告到侯夫人面前去。我不過是舍出些財物,叫侯夫人好好兒看清楚,她是要一個能時常孝敬她的孫女,還是一個時時得靠著她賞賜的孫女。”

如燕嘴角一撇,“姑娘真是促狹極了。”

袁澄娘還嘟起嘴來,不滿地嬌嗔道:“就許她們看中我的東西,就不讓我說半句了?”

如燕親自替躺下去的袁澄娘掖好被角,嘴角噙著笑意,“聽說明日蔣表少爺要來侯府呢。”

紫藤也點頭,“三姑娘無利不起早,這今兒個跑了兩次來找姑娘,恐是想從姑娘這裏……”她說這裏,話就聰明地斷了。

袁澄娘肚子熱乎乎,且床裏又放著個湯婆子,且又不到極冷之時,這些個已經夠她舒坦了,“她也是個可憐人,雖是可憐,但這份可憐又不是我弄的,自是與我無關。她是二房的姑娘,又是侯夫人嫡親的孫女,自是有侯夫人與二伯娘操心呢。”

紫藤聞言,忙點點頭,就怕姑娘這一往老太太那裏送東西,這送東西的事便絕不了,如今一聽姑娘的話,也覺著有理,首飾衣裳沒有,怎麽能指望隔房的妹妹,自然是要指望二房的嫡母,與這嫡嫡親親的祖母才是。“姑娘所言極是。”

袁澄娘打定了主意,便睡著了。

只是這天兒她睡得早,比平日裏醒得都要早些,醒來也不困。

待得紫藤伺候她梳洗後,她便披著大紅色金絲鑲黑邊祥雲圖案的大氅前往榮春堂,這一路上,冷風襲來,因著她披著大氅,人全躲在裏面,一點風都鉆不進去,一點冷意都不覺。

“五表妹。”

還未到榮春堂,自二門處引過來的蔣歡成也朝榮春堂過來。

189袁三娘心思

正巧了,在榮春堂碰個正著。

袁澄娘下意識地撇了撇嘴,還是低低地叫了聲,“蔣表哥。”

還未等蔣歡成回她,就見著三姑娘袁惜娘自榮春堂走出來,朝著蔣歡成緩緩福身行禮,身姿盈盈,微露笑意,面上微微泛紅,“惜娘見過蔣表哥,祖母聽聞蔣表哥過來十分歡喜,便讓惜娘過來迎表哥,表哥自江南一路回來,可還好?”

她開始叫“蔣表哥”,這會兒已經開始叫“表哥”了。

蔣歡成只瞧了她一眼,便極為有禮地收回視線,淡淡道:“見過三表妹。”只說到這裏,他並沒有說別的話,便往前裏走。

三姑娘袁惜娘嬌艷的面容微一滯,回頭又看了袁澄娘一眼,“五妹妹這可巧了,剛好與表哥碰上。”

袁澄娘擡起下巴,嬌矜地瞧過三姑娘袁惜娘一眼,“三姐姐,這話是何意,妹妹我怎麽聽著有些怪?”

就在這榮春堂入口,三姑娘袁惜娘沒想到她的話會被袁澄娘給擋回來,這臉色就一變,只是瞧著前面的蔣歡成,心下將袁澄娘罵了個透,面上到是擠出笑意,跟袁澄娘極好的樣子,“五妹妹這說的是什麽話,如何就聽著慣了,素日裏我也是常常跟妹妹這麽說話,今兒個又有什麽不同。”

她淺笑著,聲音委婉動聽,好似在忍耐袁澄娘的脾氣。

袁澄娘懶得理她,不由冷哼一記,人便跑了起來,掠過蔣歡成身邊,一點貞靜的樣子都沒。她跑了進去,就跑到侯夫人面前,到是極為恭敬地行了禮,“孫女給祖母請安。”待得侯夫人一叫她起來,她便投入侯夫人的懷裏,得意地瞧向剛進來的三姑娘袁惜娘,眼神兒都透著示威的意思。

這把三姑娘袁惜娘氣得夠嗆,她剛想發作,卻瞧見侯夫人冷靜的眼神,讓她不由得心一冷,又看向蔣表哥朝侯夫人行禮,她只得將氣兒都憋回肚子裏。

蔣歡成行禮道:“歡成見過舅祖母。”

侯夫人盡管心裏頭極不待見這位姑奶奶的親孫子,只是礙於他如今是內閣張首輔的學生,前程自然是風光無限,她的眼光只局限在後宅之中,如今得了袁世子的話,自是曉得與蔣歡成聯姻的好處。二姑娘袁明娘是嫡出姑娘,她自是舍不得叫袁世子許了蔣歡成,就將視線放在了三姑娘袁惜娘身上,雖是親孫女,因著是庶女,能配蔣歡成,已經是她莫大的福分了。

她才這想著,看蔣歡成便有幾分順眼起來,“快起來,快起來,你舅祖父日日兒在我面前念叨你,不知你在江南如何了?可還要去?”

蔣歡成看了被侯夫人摟在懷裏的袁澄娘,見袁澄娘玩著她自己手裏的絹帕,並沒看他,也不知為什麽,他心裏有一種難以名說的失落感,只是這失落很快地讓他撥到一邊去。“歡成去江南只是游學,如今回得京城,自是為了秋闈而準備。”

侯夫人瞇細了眼睛,讓他坐下,“你對秋闈有幾分把握?”

蔣歡成如實回答,“成竹在胸。”

袁澄娘聞言,到是忍不住“噗嗤”一聲笑出口,忽見得大家全看向她,她不由得掩了嘴,故作害羞狀。

三姑娘袁惜娘面色不愉,當著侯夫人的面又不敢發作出來,怕失了侯夫人的寵愛,她又得回到逼仄的二房宅院裏。她眼淚流轉,只敢悄悄看蔣歡成一眼,只消一眼,便知道這位蔣表哥比三年前更顯穩重,更是讓她心動。蔣家在京城是不顯,但在西北可是大族,她嫁過去便會是當家主母,再也不用看嫡母的臉色,她嫁過去之後,許是嫡母還得看重她幾分呢,才這麽一想,她心裏頭那些要嫁去西北的顧慮就全沒了,有了恨嫁的心情。

袁澄娘不耐煩看他們之間這來來往往的車軲轆話,就借口回去,侯夫人也同意,讓她先回去。

到是三姑娘袁惜娘心裏頭樂意,如今在這裏,她是多瞧蔣表哥一眼便多生一分歡喜,想著這樣的人成了她的夫婿,嫡母心裏會有多不自在,就更高興了。“妹妹慢走。”

袁澄娘將她的話當成耳旁風,心裏想著果真如二姐姐袁明娘說的一樣,侯夫人還是許意將三姐姐嫁給蔣歡成,不是她心裏想得惡毒,那西北的老姑太太恐是會覺著庶女辱沒了她的孫子。這話她自是不會說,反正她看三姐姐與蔣歡成都不太自在。

侯夫人樂得袁澄娘先走,親切且慈愛地看向蔣歡成,“前些日子老姑太太來信告與侯爺說,讓侯爺為歡成你擇一房妻室,若親事定了,便自西北送過來聘禮,歡成你心中可有意中人?”

蔣歡成目不斜視,“歡成並未聽祖母提起此事,多年未回西北見過祖母,打算明年春闈後便回去西北。”

見他輕飄飄地就想將話題揭過,侯夫人自是不樂意幾分,視線往三姑娘袁惜娘那邊瞄過去一眼,見她還坐在原處,低垂著腦袋,露出那一截潔白的纖頸來,只是蔣歡成未朝她看過一眼,便成了給瞎子看。

侯夫人嫌棄這孫女的“木訥”,“如此更好,如此更好。”她說話間朝紅棋使了個眼色。

紅棋向來會察言觀色,輕聲地附在三姑娘袁惜娘身邊說了句話,這三姑娘袁惜娘盈盈起身,跟著紅棋走了。她這一走,侯夫人就暢快了些,直接就問道:“歡成,你看你三表妹如何?”

蔣歡成驚訝道,“舅祖母緣何問這個?三表妹自是如我親妹妹一般。”

侯夫人抿了口茶道:“老姑太太與你祖母當年也是姑表作親,如今老姑太太擔心你一門心思全放在科考之上,誤了成親之事,早就將你終身之事托與老侯爺,老侯爺又將此事托了給我,我尋思著何不如我們袁蔣兩家再作親,可如何?”

蔣歡成卻是擡手作禮,“多謝舅祖母費心,歡成當年離家曾有言,科考未高中,便不提親事,恐是祖母在家擔心歡成,才有這麽一番托付,待我去信跟祖母說明近況,祖母定會安心下來。”

190爭

侯夫人聽得此言,這臉色不由得就沈了下來,法令紋顯得更深,“如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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